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行政判決書

（2005）高行終字第230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游北城，男，漢族，1964年5月4日出生，住湖北省黃石市黃石港區(qū)武漢路141號。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qū)薊門橋西土城路6號。

法定代表人李政，副主任。

委托代理人郭健國，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行政訴訟處審查員。

原審第三人盼盼安居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遼寧省大石橋市水源鎮(zhèn)蓋家村。

法定代表人韓召善，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崔石根，遼寧海潤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游北城因專利無效行政糾紛不服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4）一中行初字第898號行政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2005年6月8日受理本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5年7月6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游北城，被上訴人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簡稱專利復審委員會）的委托代理人郭健國，原審第三人盼盼安居股份有限公司（簡稱盼盼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崔石根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認定，游北城的起訴系其真實意思表示，具有明確的被告以及具體的訴訟請求和事實根據(jù)，且屬于人民法院受理范圍和管轄，未超過三個月的法定起訴期間，故該起訴具備法定要件。根據(jù)《審查指南》的規(guī)定，專利復審委員會在口頭審理中，擔任記錄的人員應當將重要的審理事項記入“口頭審理記錄”。在口頭審理中沒有出現(xiàn)重要事項而無需在口頭審理記錄表中予以記載，專利復審委員會的行為并未違反法律規(guī)定。專利復審委員會在口頭審理中沒有準許游北城進行實物演示以及在其作出的第4835號無效請求審查決定（簡稱第4835號決定）中對物證比較、實物對比等不予記載并不影響對本案專利新穎性的判斷。游北城于2002年8月21日提交的兩份附件屬于對本案專利的介紹性質(zhì)的文件，對于評價本案專利是否具有新穎性并無影響，專利復審委員會在第4835號決定中對上述兩份附件沒有予以評述并無不當。本案訴訟中，專利復審委員會向法院提交的證據(jù)清單中所列的證據(jù)已經(jīng)全部包含在了游北城已提交的證據(jù)中，且專利復審委員會認可該部分證據(jù)的真實性，則其可以不再向法院舉證。

本案專利螺桿的階梯形形狀，由于該技術特征未記載于本案專利的權利要求中，因此不屬于本案專利的保護范圍。本案專利中的膨脹套具有變形斷口的技術特征，由于本案專利權利要求中對該變形斷口的具體結構沒有限定，且“變形”是對斷口的功能性描述，對比文件中的膨脹管是標準件，其上開有長形縫口，該長形縫口也具有變形的功能。游北城主張的變形斷口與長形縫口具有不同的形狀、結構，并未在本案專利權利要求中進行記載，對比文件的膨脹管與本案專利的膨脹套是相同的技術特征。本案專利膨脹套上的對稱孔和輥壓刀痕的技術特征也未記載于本案專利權利要求中，不屬于本案專利的保護范圍。專利新穎性的判斷作為一個法律問題，應當由人民法院依職權根據(jù)本案專利申請日或優(yōu)先權日之前現(xiàn)有技術的狀況及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的新穎性的評判原則來進行評判，游北城的鑒定申請沒有法律依據(jù)。專利復審委員會第4835號決定認定對比文件公開了與本案專利相同的技術方案，且技術效果相同，本案專利不具備新穎性是正確的。專利復審委員會作出第4835號決定屬于其職權范圍內(nèi)的行政行為，其具體行政行為程序合法，處理結果并無不當，未給游北城造成不良影響、傷害及損失。專利復審委員會第4835號決定證據(jù)充分，適用法律正確，程序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五十四條第（一）項、最高人民法院法釋[2000]8號《關于執(zhí)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五十六條第（四）項之規(guī)定判決：（一）維持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作出的第4835號無效宣告請求審查決定；（二）駁回游北城的訴訟請求。

游北城不服一審判決，上訴至本院。其上訴理由是：1、一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專利復審委員會在對本案專利進行無效審查時未制作口審筆錄，不符合《審查指南》的有關規(guī)定。盼盼公司擁有多項專利，作為專利權人，盼盼公司不符合無效請求人的資格，專利復審委員會卻受理本案專利無效宣告請求案，不符合《審查指南》和專利法實施細則的有關規(guī)定。專利復審委員會在一審訴訟中未提供其作出第4835號決定的法律依據(jù)，一審判決卻錯誤地認定專利復審委員會的行政行為證據(jù)充分，程序合法。2、游北城在無效審查程序和一審訴訟程序中提交了全套的證據(jù)證明本案專利的新穎性，一審法院卻支持專利復審委員會違反《審查指南》的規(guī)定，依照發(fā)明專利的審查原則和基準對本案實用新型專利的新穎性進行評價。由于一審判決對本案裁判有失公平，認定事實不清，程序和適用法律錯誤，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和專利復審委員會第4835號決定；判令專利復審委員會賠償因其作出第4835號決定給游北城造成的損失；判令盼盼公司承擔故意公開侵犯游北城個人隱私的責任，并賠償游北城精神損失；由專利復審委員會承擔與本案訴訟有關的一切費用。

專利復審委員會和盼盼公司均服從一審判決。

經(jīng)審理查明：本案實用新型專利由游北城于1995年11月3日向中國專利局申請，1996年11月20日授權公告，專利號為95225453.0。本案專利名稱為“拉脹螺栓”，權利要求為：“一種拉脹螺栓，由螺母、膨脹套、螺桿組成，其特征在于：其螺母呈錐形，與膨脹套帶有變形斷口的一端相接，螺桿則從膨脹套另一端裝入錐形螺母內(nèi)。”

2002年7月11日，盼盼公司以本案專利不具備新穎性為由，向專利復審委員會提出無效宣告請求，同時提交了1992年10月7日公開、申請?zhí)枮?2214432.X的實用新型專利公告說明書作為對比文件。該對比文件的說明書及附圖公開了如下內(nèi)容：一種隱性膨脹螺栓，該膨脹螺栓由螺桿、螺母及膨脹管組成, 其中螺母為錐形體，膨脹管上開有三個長形縫口，螺母插入膨脹管帶有長形縫口的一端，螺桿從膨脹管另一端裝入螺母中。使用時，螺桿頭轉動，螺母在內(nèi)使膨脹管膨脹緊固。該隱性膨脹螺栓安裝后可實現(xiàn)被緊固件外膨脹螺栓露出部分少、安裝工程外觀改善的技術效果。對比文件還記載，螺桿為標準螺桿或其他常用螺桿，膨脹管也為標準件（市售件）。

專利復審委員會經(jīng)口頭審理作出第4835號決定。該決定認定：盼盼公司提交的對比文件所公開的技術特征已覆蓋了本案專利權利要求中的全部技術特征，本案專利權利要求所要求保護的技術方案與對比文件公開的內(nèi)容相比，僅僅是文字表達方式上略有差別，其技術方案實質(zhì)相同，兩者屬于相同的技術領域，并能產(chǎn)生相同的技術效果。因此，本案專利要求保護的技術方案不具備新穎性。由于對比文件的“長形縫口”也具有本案專利的“變形斷口”的變形功能和斷口結構，而在本案專利的權利要求中并未對變形斷口的形狀作進一步的限定。由于具體（下位）概念的公開可使采用一般（上位）概念限定的實用新型專利申請喪失新穎性，所以，對比文件中的標準件螺桿和膨脹管可以影響本案專利上位概念的“螺桿”和“膨脹套”的新穎性。據(jù)此，宣告本案專利權無效。

游北城不服該決定，在法定期限內(nèi)向一審法院提起本案訴訟。專利復審委員會應訴后認為，本案爭議的焦點是專利的新穎性，其就此已向一審法院提交了證據(jù)清單。由于清單上列明的證據(jù)如本案專利授權公告說明書、對比文件授權公告說明書以及第4835號決定均已包括在游北城向法院提交的證據(jù)之中，且其認可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故其無需再次舉證。游北城認為專利復審委員會沒有向法院提交任何證據(jù)，無法證明其行政行為的合法性，故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游北城還請求一審法院就本案專利技術的新穎性進行鑒定。一審庭審結束后，專利復審委員會向一審法院提交了其在無效審查程序中的口頭審理記錄表。在該記錄表中，沒有記載口頭審理的具體過程及相關內(nèi)容。[Page]

以上事實，有本案專利權利要求書和說明書、專利復審委員會第4835號決定、對比文件、游北城提交的本案專利產(chǎn)品推廣材料及公開出版物、專利復審委員會口頭審理記錄表及當事人陳述等證據(jù)在案佐證。

本院認為，《審查指南》是專利復審委員會對專利無效請求審查應當遵守的操作規(guī)章?！秾彶橹改稀返谒牟糠值谒恼碌诰殴?jié)規(guī)定，擔任記錄的人員應當將重要事項記入“口頭審理筆錄”。重要事項包括的情形有：當事人聲明放棄的權利要求、無效宣告請求的范圍、理由或者證據(jù)；雙方當事人均認定的重要事實；請求人請求對不同的無效宣告請求的證據(jù)進行組合；其他需要記錄的重要事項。根據(jù)上述規(guī)定，是否有重大事項需要記入口頭審理筆錄，由合議組根據(jù)案件的具體情況決定。就本案而言，并不存在《審查指南》規(guī)定的上述情形，游北城亦未明確指出本案在無效請求審查中的重要事項屬于《審查指南》規(guī)定的哪一種具體情形。因此，游北城強調(diào)專利復審委員會因未將本案無效審查過程全部記錄在案而違反無效請求審查程序，理由不足。一審判決對此未予認定，并無不當。

對一項專利是否符合專利法規(guī)定的授權條件或者是否應當被宣告無效，必須是以專利權利要求書記載的技術方案內(nèi)容為準，在權利要求書不清楚的情況下，結合說明書和附圖對權利要求的解釋，而不應對專利實物或產(chǎn)品進行審查。因此，游北城認為一審法院未準許用實物進行技術對比剝奪了其合法權利，缺乏法律依據(jù)。

當事人在訴訟中享有平等的向法院提交證據(jù)的訴訟權利。但是，法院在判決中所采用的證據(jù)必須是經(jīng)過審查、質(zhì)證，確認其為合法取得、客觀真實、與案件具有關聯(lián)性，不以當事人提交證據(jù)的多少決定勝訴或敗訴。無論是在無效請求審查程序，還是一審訴訟程序，專利復審委員會和一審法院都是遵循這一原則對本案進行審查和審理的，并無不當之處。

關于本案專利的新穎性問題。根據(jù)本案專利權利要求書記載的技術方案中的錐形螺母、螺桿、有一端為變形斷口的膨脹套以及螺母和螺桿與膨脹套的連接，均被對比文件公開，本案專利與對比文件僅有的區(qū)別只是本案專利中的膨脹套在對比文件中稱為膨脹管，本案專利中的膨脹套上的開口為變形斷口，而對比文件中稱之為長形縫口。這些僅僅是文字描述的不同，兩個技術方案所采用的技術手段、實現(xiàn)的技術功能和取得的技術效果并無實質(zhì)性的差別。對本案專利這樣與已有技術相比無實質(zhì)性特點和進步的技術方案，專利法是不予保護的，否則將是對社會公眾利益的不公平。因此，專利復審委員會認定本案專利不具有新穎性，并宣告本案專利權無效于法有據(jù)。游北城脫離本案專利權利要求書和說明書記載的內(nèi)容對本案專利保護范圍和技術效果所作的解釋，本院不予采信。

專利復審委員會對本案進行無效審查，是根據(jù)盼盼公司的請求，依照法律的相關規(guī)定，在其職責范圍內(nèi)行使職權。游北城無證據(jù)證明專利復審委員會對本案專利進行無效審查并作出第4835號決定，損害了游北城的合法權益，也無證據(jù)證明盼盼公司請求專利復審委員會宣告本案專利權無效致使游北城遭受了精神損害和經(jīng)濟損失。

綜上，游北城所提上訴理由因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而不能成立，其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專利復審委員會第4835號決定和一審判決程序合法，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案件受理費1000元，由游北城負擔（已交納）；二審案件受理費1000元，由游北城負擔（經(jīng)本院準許免交）。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繼祥

審 判 員 孫蘇理

代理審判員 岑宏宇









二 ○ ○ 五 年 八 月 二 日



書 記 員 遲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