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現(xiàn)代漢語詞典這樣解釋:
(1)同在一處居住;
(2)指夫妻共同生活,也指男女雙方?jīng)]有結婚而共同生活。顯然,婚姻家庭法規(guī)范的“同居”行為排除了純粹為了節(jié)約住房開支或結交一般朋友的“合租合住”行為,那么,從語義上講,就應當采用第二種釋義,即男女雙方?jīng)]有結婚而共同居住。在法學理論界,大多都認為廣義上的非婚同居是指男女雙方公開共同居住生活,但沒有合法婚姻關系的兩性結合。
其外延非常廣闊,一切沒有合法婚姻關系的男女兩性同居關系都包含其中,包括事實婚姻、非法同居、未婚同居以及被宣告無效和被撤銷的婚姻等情況。從狹義上來說,非婚同居是指不為法律所禁止的,無配偶的男女雙方自愿、長期、公開共同生活在一起,但又沒有履行結婚登記手續(xù)的一種兩性結合的方式。簡單地說,即是無配偶的男女雙方符合結婚實質(zhì)要件,以夫妻名義或不以夫妻名義的同居行為。我國《婚姻法》第三條明令規(guī)定,“禁止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由此可看出,一方或雙方有配偶的同居,無論是否以夫妻名義,不僅為社會主義道德所譴責,也是我國婚姻法禁止的行為,其中,構成重婚的還應追究其刑事責任。因此,此類行為不列入本文的討論范圍。本文僅是從狹義上來討論非婚同居法律問題。
只有對某個概念作出明確的界定,才能正確區(qū)分其與相似概念的異同,進而確立適合的法律規(guī)范加以規(guī)制。在我國,由于《婚姻法》和相關司法解釋對現(xiàn)實中普遍存在的各種同居現(xiàn)象缺乏一個統(tǒng)一的分類,加之歷史上法律對“事實婚姻”和“非法同居”的態(tài)度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幾次重大的轉變,理論界對非婚同居法律地位的界定一直未能達成一致。長期以來,有兩種主流觀點:
1、認為非婚同居等同于非法同居
受中國傳統(tǒng)道德觀念的影響,老百姓長期認為,如果男女雙方未經(jīng)“明媒正娶”就公開居住在一起,長期被看作是不道德甚至是傷風敗俗的行為。而在2001年新《婚姻法》頒布之前,我國司法領域也長期堅持這種觀點。其代表有:1989年11月21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審理未辦理結婚登記而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第三條明確規(guī)定:“自民政部新的《婚姻登記管理條例》實施之日起(即1994年2月1日),未辦理結婚登記即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的按非法同居關系對待。”最高人民法院在《關于適用新的〈婚姻登記管理條例〉的通知》中明確指出:“自1994年2月1日起,沒有配偶的男女,未經(jīng)結婚登記即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的,其婚姻關系無效,不受法律保護,對于起訴到人民法院的,應按非法同居關系處理?!?/p>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這種觀點越來越遭到各方的質(zhì)疑。首先,非法同居,是指不合法的男女同居行為?!痘橐龇ā凡⑽疵魑囊?guī)定禁止婚前同居行為,僅憑司法解釋認定非婚同居都為非法同居是不符合法理的。其次,新《婚姻法》頒布以前,司法解釋以是否以夫妻名義同居作為判斷非婚同居行為法律性質(zhì)的依據(jù),僅對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的行為做出規(guī)定,卻不規(guī)定有配偶且與他人不以夫妻名義的同居行為,這樣只會為姘居、“包二奶”等真正的“非法”同居行為放行。
2、認為非婚同居就是事實婚姻
最高人民法院在1989年11月21日的司法解釋中認為,沒有配偶的男女,未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即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群眾也認為是夫妻關系的,如雙方符合結婚的法定條件,可認定為事實婚姻關系。由此解釋可以看出,事實婚姻的當事人是有婚意的,社會上也承認其為夫妻,只是沒有履行婚姻登記手續(xù),其實質(zhì)是“婚姻”。事實婚姻必須得到國家立法的承認,在國家承認事實婚姻的前提下,非婚同居中的一部分有可能轉化為事實婚姻,但仍然有一部分會因為當事人無結婚意愿而不能轉化為事實婚姻。兩者雖可以轉化,但畢竟不是相同的法律概念,其區(qū)別在于事實婚姻側重于同居行為的效力,其效力等同于婚姻,事實婚姻當事人適用法律關于夫妻之間權利義務的一切規(guī)定;而非婚同居強調(diào)的是男女結合的方式,與婚姻的效力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同居雙方不產(chǎn)生親屬身份,不能完全適用婚姻的法律制度。我國在1994年2月1日之前是承認事實婚姻的,而1994年2月1日之后,不再承認事實婚姻。
筆者認為,首先,無論無配偶的男女雙方是否以夫妻名義同居,都應當是當事人自愿選擇的一種共同生活的方式。法律不應該強行禁止或者是回避規(guī)范當事人的這種行為,而應當研究這種社會現(xiàn)象的合理性和現(xiàn)實性,根據(jù)實際情況,對其加以規(guī)范和引導,將其納入法律的軌道。其次,非婚同居缺乏婚姻的形式要件,不論同居時間的長短,自始自終都不構成婚姻,因而不能將非婚同居關系定義為無效婚姻。第三,是否具備婚姻的形式要件是非婚同居和合法婚姻的最關鍵區(qū)別所在,也就是說,是否履行結婚登記手續(xù),得到社會的承認,是區(qū)分兩者的決定因素。所以,在我國《婚姻法》不再承認事實婚姻的現(xiàn)狀下,非婚同居應當取代事實婚姻這一提法,成為與婚姻相對應的一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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